崩崩

[一八][越端][副八] 念

宝宝们我又回来啦~

之前加了一段时间的班,回来突然就对佛八失去了热情,然后昨天刷b站偶然看到一个越端一八的视频,瞬间重新找回了热情啊……

消失这么久别怪我

灵感一来整个人都停不下来,写了一个通宵,写出来一个差不多是我之前最长的短篇两倍那么长的……短篇,懒得分,就一次发完了,爱你们么么哒~比哈特


1

齐八似乎生来便有些不完整。

不是说什么缺胳膊少腿儿啥的,只是仿佛缺了人的七情六欲,初生便没有笑过哭过,急坏了齐老神算夫妻俩,以为这孩子是个傻子,却发现齐八在卜算一途上颇有天分,只好自我安慰,怕只是生来淡泊了些,也并无大碍。

齐老神算真正面对儿子的不对劲,是在齐八四岁那年,那年,齐夫人病重。

齐八小小的一个人,将将够得上床边那么高,站在形如枯槁的母亲床头,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里平静无波。

他问他的母亲,声音也没有一丝波澜。

他问,“你是要死了么?”

齐夫人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浅浅的笑,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舍和担忧,知子莫若母,她自然明白她的儿子与常人不同,她轻声说,“是的。我要死了。”

齐八歪了歪头,“哦。这样啊。”

齐夫人眼里已经含了泪,“那你会难过吗?”

齐八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什么是难过呢?”


那天夜里,齐夫人死死的攥着齐老神算的手,“我的儿不知悲喜,不懂人情,这会儿小,没人在意,他大了若还不懂,必然受人侧目,叫人不喜,相公,你得教他,教他什么时候要高兴,什么时候要难过,你要教他,我儿此生怕是都不会懂得人间的情义,可是你得教他,教他即便不懂,也得知道如何做个正常的人,相公,我此生唯这一子,我放不下心,相公,你得教他懂。”

齐老神算握着妻子瘦弱的如同槁木的手,泪如雨下,“我明白,我会教他,我会教他做个正常的人。”

那一夜,齐八如往日般安然入梦,一墙之隔的主屋里,齐老神算拉着夫人的手流尽了眼泪,三更钟响,齐夫人溘然长逝。

齐夫人的葬礼上,齐八没流一滴泪,依然是一派平静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清澈却冷漠的看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外人只当他还小,不懂得死亡的意义,只有齐老神算看着儿子无悲无喜的模样,内心一片苍凉。

那之后,齐家关门谢客,齐老神算抱着年幼的儿子,一点点教他怎么笑,怎么哭,什么时候要难过,什么时候要开心。

齐家神算有姓无名,对外都只叫做八爷,齐老神算却私心给儿子取了名,姓齐,单名一个念字,这是一个父亲对这个不太正常的儿子最大的希望和祝愿,他愿他的儿子这一生,总能遇到个会被念着的人。

八年后,齐老神算业已油尽灯枯,他看着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的儿子,问,“你记得爹爹教你的东西吗?”

齐念点头,清亮的少年声音活泼起来,“有喜事要开心,得笑,得祝福。”声音低下去带了些沙哑,“有坏事要悲伤,得哭,得愤怒。”“喜事如嫁娶如功成如名就如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坏事如死伤如事败如谩骂如天下打乱山河倾颓。”“有人对我好,我便也要对别人好,要笑,有人对我坏,我便要生气,要哭。”

齐老神算听着儿子背诵着他这些年教他的人情世故,眼前渐渐恍惚,仿佛看到了齐夫人温婉的笑着走来,夫人啊,我已尽了力了,我们的儿,要一个人在这红尘中摸索了,愿他平安顺遂,愿他能懂。

齐老神算的葬礼上,齐念哀切痛哭,又彬彬有礼的接待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如同每一个精心教养能独当一面的公子,九门老八,齐家八爷,齐氏神算,从此,便是他齐念了。



2

齐念把父亲教他的一切贯彻的极好,装出一副嬉笑怒骂的活泼样子,他那么聪明,即便是装出来的喜怒哀乐也叫人信服。长沙人都知道,九门的齐八爷,最是善心的,看到人高兴便开心,看到人难过他也悲伤,对九门的兄弟也讲义气,为人有些孩子气,眼睛却像个入世的仙人,清凌凌的看着这世界,干净得很,仿佛与人世总隔着那么一层,可是那也是因为神算一门看惯了天下的分合喜怒,所以并不令他出奇罢了。

后来,张启山来了长沙。

他见到那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神算子时便是心内一震,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见到他就心安,又好像有些隐约的悲伤,他分不清五味杂陈的情绪到底如何,可是他知道要怎么做,他得要这个人。

于是他接近这个神算子,甚至单枪匹马从日本人手里抢回了他。

张启山受了重伤,齐念坐在他的床边,依然是笑,眉间却有不解。

“你救了我,为什么呢?”

张启山看着他冷清的眼,突然的冲动,“我心悦你。”

齐八眉间的不解更浓,仿佛在思考什么千古迷题般的为难,“这样啊……”

他沉吟半晌,“那你想要我吗?佛爷,你想要我吗?”

张启山重重的点头,努力忽略心头的不安。

那之后,是张启山一生最幸福的日子,齐八真就跟了他,他躺在他怀里撒娇,他在他身下缠绵,他陪着他做张启山想做的所有事情。

虽然他从不主动跟他要些什么,张启山忙于公务几日几月不来找他,他也还是过着他的日子,仿佛有没有张启山对他齐八并无影响,可是只要张启山去找他,他便还是会来,还是会对他笑,还是会陪他去。所以即便不安,张启山还是将不安牢牢的锁了起来。



3

那些日子,张启山几乎以为会到永恒。

如果不是为了给二爷求药招惹了尹新月,张启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面对一件他不敢面对的事,齐八没有爱上他。

他不妒忌,不生气,即便是听到了张启山与尹小姐准确的婚讯,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起来,得体又亲热的祝福着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启山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在深夜里独自带着副官来到齐八府上,齐八没有被半夜吵醒的恼怒,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张启山突然醒悟过来,齐八的嬉笑怒骂像是一张面具,非常得体,却没有温度。


张启山的眸子黑沉沉的,仿佛一片酝酿着暴风骤雨的乌云,他问齐八,“你不难过么?”

齐八困惑的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张启山的手在桌下已经死死的攥成了拳头,“我要同尹新月成婚了,你不难过吗?”

齐八脸上困惑更浓,“成婚是好事情,应该要高兴的,为什么要难过?”

张启山沉默的闭上眼睛,良久,突然伸手掐住了齐八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已是用了十分的力道。

一旁的副官似是急疯了,已是顾不得上下,猛的一脚重重的踹在张启山腰间,逼的他不得不后退两步放开了齐八,然后连忙扶起齐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脸涨的通红,“佛爷,你疯了?!”

张启山的眼睛却牢牢的盯着不断咳嗽的齐八,那人脸上的困惑更重,似是不懂他突然的暴怒,张启山心中悲凉更重,“齐念,你到底爱不爱我?齐念,你到底有没有心?”

齐念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低头想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佛爷,不瞒您说,我自出生,便是没有感情的,我爹教会了我怎么笑怎么哭,可是,我真的不懂什么叫爱。”

扶着齐八的副官身体一震,张启山踉跄了一步,低低的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罢,已顾不得还半抱着齐八的副官,转头走进了夜色里。


那天晚上,副官直到后半夜才回到张府,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径直走到了张启山的书房。

张启山已是半醉,抬眼看到他,懒洋洋的招呼,“来,日山,来陪我喝。”

副官没动,开口叫了他一声,“堂哥。”

从入军中,副官再没叫过他堂哥,张启山看着这个一路跟着他尸山血海闯过来的弟弟,静静地等着他的话。

张日山站的笔直,他说,“堂哥,你看到八爷那天,我也看到他了。”


酒精让张启山的脑子有些迟钝,过了一会,他才明白过来弟弟话里的意思,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手中的酒瓶子重重的砸了过去,张日山没有躲,顶着头上被砸出的伤口,还是那样笔直的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嘶哑着嗓子大吼出声,“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张日山脸色未变,“堂哥,是你先背叛了八爷的。”

张启山死死的盯着他,眼睛里已经泛起了可怕的猩红,满满的杀意,怔楞了一会,却颓然的坐下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沉默着,张日山看着张启山颓靡的模样,终于还是开了口,“八爷生来缺了感情,若是我之前便知道,只怕要遗憾得很,现在却是庆幸极了。堂哥,你说你爱八爷,却照样还是要娶尹小姐,若是八爷对你动了心,那他会是怎样?你想要他爱你然后再看着你娶别人?堂哥,你难道想叫八爷受锥心之苦么?你不能这样对他。”

“堂哥,这么久了,你还没看明白八爷么?即便他不懂感情,却是最在意人情往来的,你对他好,他便努力满足你想要的,他那些日子愿意陪在你身边的时候,即便他不爱你,你难道不满足么?你现在要娶别人,还要他懂得嫉妒痛苦,堂哥,你不能那么自私。”

张启山无神的看着地面,无力的摆摆手,“你回去睡吧,我要一个人待一会。”

张日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再说话,安静的退了出去。


4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佛爷似乎忘了那一夜的事情,专心公务,却拘了副官在身边,不给他空闲的机会去找齐八,而齐念守在他的店里,还是那个嬉笑怒骂的神算八爷。

平衡被打破是张启山被陆建勋陷害昏迷,他们不得不带着他回到张家古楼。

张启山失去神智浑浑噩噩,他感觉自己一直在迷雾中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眼前一片荒芜,直到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童声,叫他,“大师兄。”

他突然就能看到了,年幼模样的他穿着古时的衣服,领着一个矮自己一头的孩子,正在一步一步的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爬,那个孩子的眉眼,赫然是齐念的模样,只是更加的鲜活明媚。

他一动也不能动,他看到那个孩子入了师门,改名叫做陵端,他看到那个孩子拉着他的衣摆跑的跌跌撞撞,他看到那个孩子跟在他身后习武练剑,然后一点点长大。

陵端那么鲜活,他和齐八不一样,他的感情那么热烈。

陵端看不到他,陵端看的那个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那个人叫陵越。


陵端崇敬他的大师兄,大师兄几乎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可是山上来了比他更需要照顾的百里屠苏,大师兄就不再那么关注他了。

陵端羡慕的看着陵越拉着百里屠苏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然后在夜里更加拼命的练剑,练到手上被剑柄磨出了血泡,他喃喃自语,可能是我不够好,要是我足够好,大师兄就能看到我了。陵越看到他手上的伤,心疼的要替他包扎,责怪他太过心急,陵端听着大师兄的责怪,却笑的格外开怀,可是突然消息传来说屠苏的煞气又失控了,看着陵越匆匆离开的背影,陵端觉得自己手上的伤口疼的不行,眼泪缓缓掉了下来。

后来陵端成了个小霸王,带着一众师弟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最爱做的事就是找屠苏的麻烦,然后被陵越一顿教训。他想,做最好的不能让大师兄看见,那么,就坏一点,坏一点就能让大师兄看见了吧。

那些日子,他任性,他顽皮,他闹别扭,可是他还是满足的,他知道他的衣服都是大师兄亲自备的,他知道大师兄怕他踢被子每天夜里都会来看他,他知道每次大师兄下山都会给他带礼物。大师兄还是对他好的,不是吗?

可是后来啊,跟在他身边的最好的最听话的师弟肇临死了,死在了百里屠苏的煞气下。他伤心的快要疯掉,要杀掉百里屠苏报仇,可是看到他的大师兄百般的维护那个人,他在锥心般的痛楚中突然明白,原来想要大师兄看到他,原来那么讨厌百里屠苏得到了大师兄的关注,都是因为,他爱陵越,他深爱陵越。

可是他的大师兄真的不爱他啊,他的大师兄把百里屠苏护在身后,看着他的眼睛里有失望,有责怪,还有戒备。

陵端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灌了铅般那样沉重的跳动着,缓慢又冰冷,他笑了起来,他说,我会给肇临报仇的。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他去找过陵越,他说,“大师兄,我心悦你。”

声音虔诚又绝望,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生,或死,都决定于陵越的一句话。

陵越却正因白天的事心烦意乱,没有注意到他脸颊的苍白,眼里的破碎,他只是说,“别胡闹,我们修仙一途,必要断情绝爱,修炼仙体。”

然后便不在意的转移了话题,“我知道肇临死了你很伤心,可是屠苏的为人我们都知道,这定不会是他做的……”

陵端却已经听不到陵越在说些什么,他带着苍白的微笑看着他的大师兄喋喋不休,耳边只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啪,心被摔在了地上,好疼啊,流血了……

啪,又摔了一次,还是好疼啊,好多血……

……

啪,它终于不流血了,它摔碎了。

然后,陵端引妖气入体,要杀百里屠苏,他失败了,被废去武功抽去仙骨逐出师门。

他沉默的接受这一切,没有再看陵越一眼。

陵越好不容易有了去除屠苏煞气的办法,他看着陵端被送下山,他有些不舍,可是他又想,陵端最近太任性了,吃点教训也好,等他处理完屠苏的事情,便去找陵端,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师弟,只要他好好跟陵端说,陵端会跟他再回来求师尊原谅的,然后陵端会和屠苏一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他在陵端身上留下了术法,无论天涯海角都能引他找到陵端。陵越始终相信他会再见到陵端的,却没想到是那般情形。


陵端安静的靠在一棵树下,脸色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肢体已经僵硬,头微微仰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

陵越没能见到活着的陵端。

他死不瞑目。

陵越抱着陵端已经僵硬的尸体,两眼发直。

他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师弟,陵端,你别跟大师兄恶作剧了,大师兄真的要生气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任性,你怎么穿了这么粗的衣服呢?你皮肤嫩,每次门里给做新的衣服我都得给你先洗一回,不然都怕磨疼你,你穿这样的衣服会不会很疼?身上有没有破?”

“陵端,你又不听大师兄的话,怎么能什么都不盖就睡着呢?会着凉的。你最不让人放心,都这么大了还踢被子,没有师兄你可怎么办呀?”

“陵端,大师兄给你带了礼物,是你喜欢的面具呢,你快看一看,要是不喜欢,大师兄重新给你买啊。”

芙蕖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大师兄,大师兄,你别吓芙蕖,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二师兄已经去了,大师兄,你醒醒……”


陵越突然抬起头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芙蕖,你施法吧,我要看看,我要看看……他最后的时间。”

芙蕖想问他为何不自己来,却看到陵越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狠狠地抹干眼泪,开始查看陵端最后的记忆。

他穿着粗布衣服,已经瘸了一条腿,跌跌撞撞的走在林子里,脸上却还是挂着一丝虚弱的微笑,他似乎走不动了,扶着树干慢慢的坐下来,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突然吃吃的笑起来,眼睛里的神色几近癫狂,他自言自语的看向天边,他在叫他的大师兄,“大师兄,你为什么不帮我?大师兄,你为什么偏袒屠苏?大师兄,为什么在你眼里屠苏比我重要?”

“陵越,我爱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陵端捂着心口突然咳嗽起来,脸上那层虚弱的笑终于消失,他说,“我陵端此生困于情爱,不得善终,今大限已到,只愿来世断情绝爱,再不尝人间情爱之苦。”

话音落,气已绝,眼睛却还是牢牢的看着天边的方向没有闭上。

他死不瞑目。


陵越抱着他的尸体,却突然大笑出声,“断情绝爱,哈哈哈哈哈,断情绝爱……”陵越突然想起陵端犯下大错那天夜里,陵端对他说,“大师兄,我心悦你。”

那是陵端唯一的表白,可是他如何会那样冷淡呢?他只是太过笃定,笃定陵端会在他身边。

陵越如何不明白呢?每次转身都能看到的身影,每次需要一定在身边的身影,每次犯错必定可怜撒娇的模样,还有无论何时都在关注他的眼睛。

他甚至在陵端发现自己的感情前就已经看破了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师弟对他的执着,所以他笃定着陵端不会离开他,所以他放心的忙碌着关于屠苏的事情,因为他相信只要转身,陵端一定还在的。

陵越猛的喷出一口血来,溅到了陵端已经泛青的脸上,芙蕖惊恐的大叫起来,他却置若罔闻,只是缓缓的伸手,轻柔的擦拭陵端的脸,他的手颤抖着闭上了陵端的眼,带着陵端的尸体回了天墉城。


那天,陵越一夜白头。

他做了天墉城百年的掌教,传位于徒后自废仙体,来到他为陵端立的坟前,闭目而死。

他说,“端儿,来世我必护你周全。”

他突然看向张启山魂魄飘着的地方,目光仿佛穿透了虚无真的看到了张启山,他说,“你一定,要护他周全。”


5

张启山只觉得一道极强的力道推来,他身子一震,清醒了过来。

“陵端……”

他睁开眼,心里仿佛还能感到陵越死前的懊恼与悲痛,他转头看到齐念平静无波的面孔,想起了那个鲜活骄傲的陵端。

原来,到底是我欠了你。


再回到长沙,张启山亲自备了两张船票和一箱黄鱼,又花大价钱联络好了国外的照顾,叫来了副官,把准备好的东西都交给他。

“带齐念出国去吧,好好照顾他,让他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张日山看着突然态度大变的佛爷,心中不解,“堂哥,你这是……”

张启山靠在椅背上,笑了,“别担心,我只是想明白了。这一辈子,齐念不在意我的感情,但即便他不在意,我也还是违背了诺言,我也还是背弃了他。我实在没有资格再要求他什么。”

“好好照顾他,日山,别叫我失望。”


张日山带着齐念走的那天,张启山没有去送,他不敢再见齐念,看见他,就会想起魂魄飘荡时看过的陵端最后那张青灰的没有生机的脸。

陵端这一生真的是断情绝爱了,那他呢?

如果他的安排能护得齐念安全,那下辈子再遇到,他会不会有机会去好好爱他呢?


6

张日山守了齐念一辈子。

齐念毕竟是个文弱书生,早年被日本人打伤过,后来下斗也受过不少伤,身子倒比上过战场的张日山还垮的早些。

油尽灯枯的时候,齐念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张日山,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只有眼睛,还是那样的清凌凌的,干净的像从来没染过世间的尘埃,他说,“我要死了。我死了,会让你难过吗?”

张日山笑起来,苍老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当年小兵痞的狡猾,他说,“我会难过的,那你别死了呗。”

齐念艰难的摇摇头,“不行,我得死了,可是我不希望你难过。你能不能别难过?”

张日山想了想,看着齐念快要闭上却努力睁开要看他的眼睛,他点点头,“好吧,你安心,我不会难过。”

他话说完,齐念似乎是露出了一点笑,然后停住了呼吸。

张日山给齐念办了盛大又体面的葬礼,他亲手给齐念刻了墓碑,边刻着齐念的名字就想起那人跟自己说齐老神算他家岳父大人为什么要给齐念取这个名,他家岳父大人希望他的儿子这一生总能遇到个会他被念着的人。张日山想起来就笑了,像只偷着了大宝贝的小狐狸,你看,齐念可不是念着我么,到走之前,还惦记着叫我不准难过呢。

葬礼结束,张日山却叫人明天再来给坟墓填土,忽悠人家这是中国人的神秘习俗。然后在齐念的墓碑上偷偷刻上自个儿的名字,爬进齐念的棺材里跟他睡在了一起。

齐念,你走了,我活着每一刻都是难过,我答应你我不难过,所以我跟着你走。

你别怪我不听话,好不好?

你看,我抱着你,我就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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