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崩

虽说爱意要靠嘴表达但也可能没有嘴比较好 18

  啊……天好热……本周更新慢的原因全怪这该死的天气!摸鱼码字什么完全没精神啊!高温下只想做躺平的咸鱼啊!

  本章出现重要原创npc~想了很久要怎么让银酱开窍,很纠结啊,因为一般cp常用的死别重伤什么的,对这两个人完全不起作用啊!最后决定,让银酱去看一看真正的爱情,让睿智的婆婆去开导他吧!

  我为什么要啰嗦这么多呢?因为我特么又写超了啊!本来打算一章让婆婆下线银酱开窍,结果快9000了才刚刚进入正题……泪目了。下一章一定会开窍的银酱!握拳。

  

  

  

  

  

  

  提出委托的美惠子婆婆提前给万事屋打来了出行的费用,资金丰厚的万事屋三人组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购买了舒适的商务座,甚至没有准备外出便当,而是在火车上购买了火车便当。


  难得不用寒酸的出行,坂田银时只觉得这趟旅途格外的舒服。到了终点还对商务座的舒适依依不舍,带着神乐和新八唧慢悠悠地下了火车,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啊……乡下的空气真好啊。多串被尼古丁残害的肺真需要被这样的空气洗涤一下,明明在养伤休假还要工作不能和阿银一起来什么的,真失望啊。”


  身侧的神乐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因为身高的关系踮起了脚尖,手上却老气横秋地拍打着银时的肩膀,“别一直多串多串的阿鲁,银酱。只是同居了这么几天,就被蛋黄迷调教成离不开老婆的没用大人了吗?妈妈很失望啊阿鲁。”


  银时把刚抠出来的新鲜鼻屎抹在神乐的发包上,顺手把垫着脚的少女按了下去,“想当谁的妈妈啊混蛋小鬼。阿银我哪有离不开老婆,不是顺利地离开到这千里迢迢之外的乡下来了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新八唧推了推眼镜,满脸生无可恋地吐槽,“明明早上在银桑和土方先生的家门口和土方先生郑重地道别了,这一路下来,总感觉并没有完全道别,土方先生一路跟随着我们呢。”


  银时夸张地抖了抖,嫌弃地推了推新八唧的肩膀,“我说,新八唧君,这是在把土方描述成什么恐怖存在啊?给阿银造成心理阴影以后不能和多串相亲相爱可都怪你了哦。”


  “呵,”新八唧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重复着银时这一路上的絮叨,“啊呀,火车的商务座可真柔软啊,以后多串出行可不能省钱啊。反正是税金小偷,一定得让大猩猩多给点资金,让多串舒服的出行啊。”


  “还有还有!”橘发的夜兔少女高高举手,圆润的大眼睛垂下了眼皮,模仿着银时懒散的模样,“哦哟!火车上的配餐还不错嘛。不知道多串有没有好好吃饭呢?阿银可是精心准备了爱心便当啊。果然还是应该交代吉米君去盯着他吧?”


  “连玩UNO的时候也是,”无奈地说着相关的场面,新八唧摆出嚣张的表情,“哈哈哈又赢了!阿银我真是厉害啊!跟你们讲,多串虽然看上去不像知道休闲娱乐的样子,玩UNO可是高手哦!跟多串较量这么久,碾压你们真是好轻松呀。”


  “是啊是啊!”神乐赞同地狂点头,“还有……呜呜呜呜呜。”


  未竟的话语被银时伸过来的手堵回口中,明明是脸皮堪比城墙的家伙,却莫名地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干笑着开了口,“好了好了别说了够了够了,知道了,之后不会再一直提多串了好了吧?”


  被捂住嘴巴的少女用眼睛坚强地透露出怀疑的神色,一旁的新八唧默契地为少女的眼神配音,“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啊银桑,连车窗外看见山羊吃草都要说想给土方先生炖羊汤的家伙,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信度啊。”


  “嘿嘿嘿嘿嘿。”银时尴尬地笑了两声,神乐趁机挣脱了银时控制她的手掌,掰着手指头,满脸不屑地看着银时,“银酱这一路也就提了二三十次蛋黄迷阿鲁,平均五句话提一次吧。实在离不开十四的话不如银酱回去好了,委托什么的我和新八唧完全可以搞定的,是吧?新八唧。”


  靠谱的未成年少女被不靠谱的大人一把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难得被两个小的调侃到无力还击,坂田银时顶着发烫的耳垂拽着女孩大步向前,“把你们两个丢在这里回去的话我会被土方君打出脑浆来的。快走快走,婆婆说了有人开接站,别让人家久等了。”


  神乐顺利地被转移了视线,“可是银酱不是经常让人久等吗?”


  “不要乱说,阿银我明明是守时的大人。”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飞快地混入出站额人群,新八唧在身后拾起被忽略的行李跟上两人,用即将成年的清晰头脑发出精准的吐槽,“只是担心会被揍,没有否认想要回去的事情啊银桑。”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车站,银时放下提着神乐脖颈的手,四处张望起来,很容易就搜寻到了想要寻找的目标。


  出站口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颜色粉嫩的小车,车旁竖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牌子,用浓烈的笔墨写着“万事屋”几个大字,牌子旁站着一个穿着华丽和服身材矮小纤细、只有牌子三分之二高度的老婆婆。


  这样的组合带来的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是哪怕行色匆匆的旅人都忍不住要回头多看几眼的程度。


  周边人的眼光或直接或躲藏,都集中在那个画面中。想到自己即将在万众瞩目中加入那个画面,银时难得的有些怯场,强自镇定地移开视线,力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身边的人并不打算成全银时身为成年人的奇怪自尊。“银酱,”神乐大大咧咧地自顾自欢快着,“那是来接我们的吗?写着万事屋诶?”


  少女清澈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周围已经有注意到对面的人向他们投来若隐若现的目光。


  “不,不是吧?”银时冷汗直流垂死挣扎,神乐却已经抬起手臂对着婆婆的方向挥动起来,“喂,婆婆!万事屋是我们啊!我们!”


  街对面的婆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少女热情似火的动静,迈开脚步似乎想要迎过来,却似乎因为站了太久脚步略微趔趄了一下。


  身边若有似无看热闹的眼神都带上了谴责的意味,银时无奈地叹息,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提溜上神乐一鼓作气冲到马路对面。


  拖着三个人的行李,新八唧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不远处银时和神乐近在咫尺的背影松了口气,刚想开口叫两人来分担一些行李,就看见银时像是被鬼追一般,提着神乐突然就开始冲刺。


  “喂喂!银桑?神乐酱?”不明所以的新八唧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行李奋力挤入人群。


  

  

  

  

  

  银时拖着神乐飞快地穿过马路,刚刚迈出脚步的婆婆笑眯眯地搭话,“年轻人动作就是快啊。”


  “是是!”银时胡乱答应着,“您是来接万事屋的吧?我们就是万事屋,接到了不如我帮您把牌子收起来啊?”虽然嘴上说着询问的语句,手上却已经急匆匆地开始了动作。


  新八唧拖着行李匆匆跨过马路,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银时一把拉过去开始处理巨大的牌子。


  巨大的牌子是可折叠的轻质材料,但再怎么轻质,那样硕大的程度总是有些重量。更何况,因为超过一人高一人宽的尺寸,单人想要把它收拾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银时把牌子折叠好塞进车子的后备箱,新八唧锤了垂酸软的手臂,对着一旁的婆婆感叹,“婆婆,这牌子是您自己拿出来的吗?没想到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有这么好的体力,真是太厉害了。”


  婆婆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动作,“诶?老婆子我当然不行啦。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热心的,我只要把车开过来,打开后备箱,露出个非常用力的表情,就会有年轻小伙子上来给婆婆我帮忙啦。”


  新八唧目瞪口呆的看着婆婆脸上露出少女般羞涩的红晕,“真是结实的肉体……啊不,小伙子呢。”


  一旁货真价实的少女却没有半点羞涩,好奇的询问,“结实的肉体长什么样啊?和鸡大腿一样吗?”


  “哦吼吼吼吼吼。”婆婆捂着嘴轻笑起来,新八唧身后传来银时咂嘴的声音,“啧啧,真是个诡计多端的老太太啊。”


  活泼的老年少女已经拉着真正懵懂的未成年少女介绍起关于男性肉体的喜好问题,虽然自家夜兔也不是什么值得小心翼翼对待的家伙,但新八唧还是勇敢地挺身而出,打断了婆婆兴致勃勃的交流。


  “那个,婆婆,我们是江户登势婆婆介绍来的万事屋,您是代替我们的委托人美惠子婆婆来接我们的吗?”


  婆婆摇摇头,轻快的回答,“我不是代替美惠子来的,我就是美惠子。”


  “诶?!!!”对上三张一模一样震惊中带着茫然的脸,美惠子婆婆捂着嘴笑起来,一副恶作剧成功的骄傲模样。


  剧烈的震惊下,新八唧的语言系统完全混乱,“那个,不是,但是,那个,婆婆……”


  银时一脸烦躁地挠着自己的卷毛,“啊,就知道那个老婆子介绍的委托就没有靠谱的!被骗了啊被骗了,被骗离开了我家的多串啊好生气啊啊啊啊啊!”


  只有神乐在震惊过后,一脸天真的直言不讳,“婆婆,你就是那个委托我们来陪伴度过最后的人生处理后事的人吗?”


  银时和新八唧扑上去,神乐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第二次遭遇捂嘴,不满地皱起眉头,奋力仰头瞪向身边的两个人。

  ,

  

  两人却无暇顾及神乐的不满,正忙着对美惠子婆婆点头哈腰,“抱歉啊婆婆,这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美惠子婆婆却坦然的点头,“是我。绫乃应该跟你们说了吧,我已经大限将至,希望各位能帮我走完最后的一程。”


  被捂住嘴的神乐呜呜地出声,银时和新八唧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成年的大人努力组织了语言,小心地提出疑问,“话是这么说啊婆婆,看你现在的状况,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长命百岁也是有可能的,我们总不能为了这个委托一直跟您生活吧。”


  美惠子婆婆笑着摇摇头,“不会很久的。”对被捂住嘴巴的神乐抬抬下巴,“把小姑娘放开吧,我都到现在这样了,没有什么忌讳了。”


  “上车上车,别傻站着,”婆婆招呼着他们,“到村里还有段距离,我慢慢跟你们说。”


  

  

  

  

  

  

  三人坐上车子,美惠子婆婆熟练地发动汽车,笑容灿烂地继续着之前暂时放下的话题,“绫乃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的大限将至,除开今天的话,还有五天的时间就到了生命终点。”


  “可是,绫乃是谁啊?”神乐在后座歪了歪脑袋,一副搞错重点的无辜模样。


  “是登势婆婆的本名啊神乐酱,”新八唧无奈地扶住额头,“之前帮医院里的老爷子找年轻时候暗恋的对象时候不是说过吗?”


  “都那么久了,又不是重要的事情,早就忘记了啊。少女的记忆是很珍贵的,不是用来留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的。”神乐理直气壮。


  “没有哪个少女的记忆会堆满醋昆布啊神乐酱。”新八唧吐槽着。


  开车的婆婆满脸兴奋地插进话题,“有人暗恋绫乃吗?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跟绫乃通电话的时候她都不告诉我诶!”


  银时难得靠谱地拉回偏移的话题,“那个,婆婆,这个之后再说,我们还是说说委托的事情。您的寿命……”


  “哦哦,这个啊,”美惠子婆婆坦诚地解释,“我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勉强维持的话,大概还有两个月左右的寿命吧。”


  “我们要在这里两个月吗?定春怎么办?两个月不去接它,会被大姐头卖掉的吧?”神乐真诚地担忧起自家宠物来。


  美惠子婆婆哈哈一笑,“定春是绫乃说过的你们养的大狗吧?我看过照片,确实是个威武又可爱的孩子。安心吧,小姑娘,”婆婆的声音里没有半点阴霾,“我五天以后就会去世了,处理完后事,一周以后你就能去接你的宠物了。”


  “我说啊,婆婆,”银时抠着鼻子,用一种面对极其不靠谱的家伙时会流露出的那种无奈又宽容的眼神看向开车的婆婆,“虽说医学在发达,人对寿命的预言,还没有进步到精确到具体的日子这种程度吧?”


  后座的新八唧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猛的扑上来半个身子,“我们有很多时间的婆婆,可以一直陪着您的,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哈哈哈哈哈!”美惠子婆婆大笑起来,控制着方向盘的手都因为这过分爽朗的笑声而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带着车子在路上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


  “真是有趣的孩子们啊,”美惠子婆婆止住笑声,“有你们陪在绫乃身边,需要我惦记的事情又少了一件。”


  从后视镜里看到三人眼中紧张的担忧,美惠子婆婆温和地笑着说,“我服用了药物。那种药物是我家丈夫过世前研究出来的,可以迅速地集中人的精气神。如果你们这样身体健壮的年轻人用了,之后只会虚弱一段时间。但是像我这样本来就命不久矣的人,会集中药效在几天内透支生命,愉快地迈向死亡。”


  新八唧惊慌又茫然,“可是,为什么呢婆婆?明明不用药的话,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


  “我生了很严重的病,”婆婆平静地解释,“每天喝药打针好好照顾,确实能多活些日子。但是那样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接收照顾,在病痛折磨中死去。用了药之后,可以精神地安排自己最后的时间,就算死去也不会遭受折磨。与苟延残喘相比起来的话,我更愿意愉快的死去啊。”


  新八唧想说什么,却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


  神乐认真地嚼着醋昆布,明亮的大眼睛里若有所思。


  银时侧过头,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声音平静,“那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婆婆。万事屋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婆婆调皮地眨眨眼,“我都安排好了。之后几天,你们会很忙碌的。”


  

  

  

  

  

  

  

  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小的村子。


  粉嫩到显眼的车子刚刚停稳,错漏正在玩乐的孩童们就围了上来,毫不见外地拉开车门,好奇地打量几眼陌生人,就欢快地对准了美惠子婆婆。


  “婆婆婆婆你回来啦?”


  “婆婆你去哪里啦?今天都没有跟我们玩诶?”


  “婆婆婆婆我今天抓到了一只好~大的蚱蜢哦!你看你看!”


  叽叽喳喳的童声热情又熟稔地围绕在婆婆身边,婆婆微微弯下腰,认真地答应着每一个孩子的声音。


  被冷落的三人从车上取下行李,笑望着面前的景象,“真是受欢迎啊婆婆。”新八唧这么感叹着,随即眉间又染上了阴云,“婆婆她,明明有牵挂的,为什么着急离开呢?”


  “谁知道。”银时随手扯起一根路边的狗尾巴花,拿在手中晃悠,“大概,死亡的那边有比人世间的牵挂更想要见到的人吧。”


  听到动静的村民逐渐聚集过来,拉过黏在美惠子婆婆身上的自家孩子,亲近地打着招呼,好奇地看向万事屋三人。一个系着围裙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越众而出,热情地一把抓住银时的手,“这就是来照顾婆婆的晚辈吧?在村子里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们,只要好好照顾婆婆就好。”


  “啊啊,好的,”常年沉浸于家务的大婶手劲儿意外地大,银时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大婶热情的双手,只能干笑着答应下来,“会努力照顾婆婆的。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大婶豪爽地一挥手,“只要好好照顾婆婆,你们就是村子的恩人。一会我就给你们送只鸡过去,都是自家养的走地鸡,比城里的好吃多了!”


  另一个女人突然对着远方挥起手来,“老公!这边!”


  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憨厚的中年男人没有应声,却自觉加快了脚步,迅速来到了女人身边,把手中的木桶递过去。


  女人接过水桶,惊喜地笑起来,“啊啦,打到了这么肥的鱼啊!真棒呢老公!”


  下一秒,装着鱼的木桶被塞进了新八唧手中,女人笑着向自家辛苦的老公解释,“这是来照顾美惠子婆婆的后辈,刚到,鱼就当做礼物吧。”


  “不不不,”新八唧慌乱地试图把木桶递还给中年男人,“是您辛苦打来的,我们不能收,太客气了。”


  寡言的中年男人却飞快地后退了两步,对着新八唧摇头,“收下吧。”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才沉声接着说,“请好好照顾婆婆。”


  

  

  

  

  终于离开人群走向婆婆家中,三个人手上背上已经被热情的村民们塞满了鸡鸭鱼肉和各类菜蔬。银时手中甚至被还不到他膝盖的小孩子塞进了一颗珍贵的糖果。


  强忍着口水的小朋友依依不舍地看着被自己亲手塞进银时手心的糖果,努力地咽了咽口水,才认真地仰头看向银时的眼睛,“我把糖送给你,你会好好照顾婆婆吗?”得到银时郑重的答应,勾了小拇指盖了章,才终于放心一般,跌跌撞撞地迈着肉肉的小短腿扑进妈妈的怀抱。


  大包小包的进了家门,新八唧感叹出声,“婆婆在村子里,真是超出想象地受欢迎呢!”


  “哈哈,当然啦,”婆婆爽朗地笑道,“我和老公到这里已经50多年了,现在的年轻孩子,年轻孩子的孩子,都是我接生的。”


  婆婆眼中露出慈爱的温柔,“都是朴实又善良的好孩子啊。”


  新八唧欲言又止,婆婆没有注意到,却被银时敏锐的察觉。一把拽起即将开口的新八唧,夸张地伸个懒腰,“啊,饿了,婆婆,厨房在哪里?”


  “在那边哦。”婆婆给他们指出厨房的方向,“想吃什么都可以做,不用客气,我先带小姑娘去洗澡,厨房就交给小伙子们啦。”


  神乐欢快地蹦跶着,对着两个小伙子狐假虎威,“好好做饭哦!女王大人洗完澡就要用餐阿鲁!”


  

  

  

  

  

  厨房里,水龙头发出流畅的水声,银时对着村民们给的各种肉类挑挑拣拣,新八唧清洗着蔬菜,突然开口,“银桑,你是故意的吧?不想让我和婆婆说话吗?”


  银时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冷静而显出伤人的冷漠,“你要说什么呢?劝她活下去吗?”


  “不应该吗?”似乎被银时的冷淡激怒,新八唧把正在冲洗的蔬菜往下一扔,“婆婆她,明明还能活着吧?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那么欢快的生活着,身边的人也都是那么的关心她,珍视她。这样的人,只剩五天的寿命这种事情,要怎么接受啊?”


  “我们只是来做委托的,新八唧。”银时平静的说,“万事屋是帮助别人完成委托的存在,而不能代替别人决定委托的内容。”


  “可是,可是……”新八唧觉得这样不对,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婆婆不是说了吗?比起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更愿意精神满满地迈入死亡。”银时挤开陷入纠结的新八唧,清洗起蔬菜来。


  “可是,会有留恋的吧?”新八唧垂下头,声音低沉,“这个会有年轻的小伙子主动帮忙处理麻烦事情的世界,会留恋的吧?一直通话,却不舍得让对方面对自己死亡的朋友登势婆婆,会留恋的吧?这些村子里由她接生的一代又一代人,会留恋的吧?”


  新八唧抬起手,抹了把眼睛,声音哽咽,“这些人,也在留恋婆婆的存在啊。就要这样抛下一切吗?明明,还有机会多看一看他们的啊。”


  “虽然很抱歉,但确实要抛下这些了。”厨房外面传来温和的声音,新八唧惊恐地回过头去,美惠子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正微笑着看向他们。


  “抱,抱歉,自以为是地说了那些话。”新八唧对着婆婆弯下腰,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是,婆婆……”


  枯瘦的手抚上新八唧的脑袋,“不用抱歉。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啊,眼镜boy。会为了刚刚见面的老人家说出那样担心的话,是我应该感谢才对。”


  “那个,婆婆,我叫新八唧来着,不是眼镜啊……”轻声的抱怨被完全忽视,婆婆轻轻抚摸着新八唧的头发,眼神看向了窗外的山丘。


  “你说的那些都是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婆婆微微笑着,眼里充满了遗憾,却没有后悔,“可是,最重要的已经不在了。”


  

  

  

  

  

  

  婆婆缓缓的讲述起来。


  “我的丈夫,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是我一生唯一最爱的人。去世前,他为我安排好了之后生活的一切。”


  “那时候,他已经病的很重了,和我现在的情况很像。不服用那个药物,他还能多陪我几个月。”


  “他已经起不了身了,每天只能努力地握着我的手,明明已经非常虚弱而痛苦,却始终不肯咽气。他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我,眼睛里都是不舍和担忧。他真的好痛苦啊,看到他那时的模样,即使再想让他多陪陪我,我还是决定,不要让他在痛苦中离开。”


  “我向他保证,即使他不在了,我也会好好活下去之后,他终于同意服用了药物。透支精力的结果是,我们只有最后三天了,可是那是我一生都会铭记的,最珍贵的三天。”


  静静聆听的新八唧没忍住插了话,“可是,您现在和老爷子当时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婆婆轻轻笑了笑,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答非所问起来,“我其实真的以为即使没有他,我也可以好好活着的。但是再努力也做不到啊。和旧日的好友保持了更亲密的联系也好,被从出生起就见证他们人生的孩子关照也好,都不行啊。”


  “那个人,那个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跟绫乃聊天还是很开心,收到村民的照料还是很欣慰,见到可爱的孩子还是会喜欢。可是这些,都填补不了那个人不在造成的空洞。从他离开之后,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连接,就像隔上了一层棉布。欢乐或是悲伤,都虚妄的不再真实。”


  “答应过他会好好活着,所以不能随他而去。”美惠子婆婆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但是,本来就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稍微提前那么一些,也不算破坏了约定吧?”


  婆婆的眼神透过窗棂看向屋后的山坡,“比起留恋这个世界的一切苟延残喘,愉快的去死亡的那头寻找那个人,才是我对于自己最后生命的选择啊。”


  

  

  

  

  

  被这样深情的告白震撼到无法言语,新八唧呆呆地看着婆婆。


  婆婆宽和地笑起来,“眼镜boy还是小孩子呢,不能理解也正常。卷毛小子,你应该能理解老婆子的心意吧?”


  一直背对着婆婆做出洗菜的动作,却半天没有翻开叶子的银时轻笑着开口,“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啊婆婆。”


  美惠子婆婆爽快地笑起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记不住名字了,外号更方便,不要跟将死之人计较这种小事啦,年轻人。”


  婆婆看着银时的背影,突然开口,“我刚刚说话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人吧?卷毛小子。”


  “啊,是啊,”银时迟钝了一瞬,随即坦然承认,“那家伙,也是个随时会离开的人呢。”


  婆婆有些好奇地凑过来,“脸色很难看啊,卷毛小子,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没有他的生活吗?”


  “呵,”银时并不成功地勾起唇角,“大概吧。总觉得……无法想象呢。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和土方都是因为手中的刀而随时可能丧命的人。这是还没有交往之前就明白的事情。


  银时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随时失去土方的准备。可是,在婆婆的讲述中真正去想象没有土方十四郎的江户时,银时只觉得内心涌起无尽的空茫。


  “只是想象就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呢,”婆婆抬手,拂过银时干涸的眼睛,“一定很爱他吧?”


  “没有这种事啊婆婆。”银时没有半分迟疑地否认着,“是重要的人,非常重要。但是我啊,我这种家伙的身上,根本没有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存在啊。”


  婆婆安静地看着银时在否认爱情时候眼中流露出的巨大悲哀,轻轻叹息。

  

  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和绫乃通话时聊起过很多次的,这个带着一身落魄被好友捡回去的年轻人的那些过往,终于还是没忍住,带着可疑的同情轻轻抬手敲了敲银时的额头,“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啊,你这家伙。”


  婆婆的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怜爱。


  这个孩子啊,是被莫名其妙的执着困扰着的,看不清心意的傻子。


  也是被过去的人生压制着的,不敢幸福的可怜人。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如果能够帮助让这样背负着伤痛的孩子获得坦然的幸福,见到老公的时候,一定可以骄傲的夸夸其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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